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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沙丘鶴,旅程3500公里,美洲大平原往返北極地區



沙礫夾在風裡,打在臉上很痛。蠍子拉一拉斗笠,側過臉看與大地變得一色的天空。天很黃,低低壓下來的雲像要貼著地一般,看不見太陽,雲卻暗暗發著慘黃的光,像是天要塌下來。

「雨就要下下來了啊……」迪達拉也抬頭望天,在他的記憶裡,巖之國的天空只在久遠以前這樣焦躁不安地灰黃過。他記得那次大雨造成的後果之一是土影的遺骨至今沒有找回。「而且會下得很大……

大叔,這次真的危險了。嗯。」

「你不想出來巖忍也不想追過來。你飛快一點,早點到了川之國,或者找個地方躲起來,利用時間差逃得越遠越好。」蠍子也嗅到了危險的腥味,他往前看,還沒有看到接近川之國的那些胡楊疏林,往

後看,城鎮已經沉到地平線下面好久了。黃砂越揚越高,幾乎要觸到雲。「可惡,迪達拉,是雷雲。該不會打雷吧?」

「巖之國是雷爆區,大叔,每年的忍者傷亡中就有數十人是因為遭雷劈。嗯。」迪達拉催著趕快飛,他感到不安,身體裡面,頭腦之中,所有的細胞都出於本能地催促他快逃。他覺得胸口發悶,幾乎要

吐出來。

「原來巖之國是這麼凶險的地方嗎。」蠍子覺得額上冒出了冷汗,他用手背去擦。

「總之,總之快點到了川之國,到時候就有辦法了。嗯。」迪達拉覺得胸口真的是悶得發慌了,他捂著嘴,乾嘔一陣,什麼也吐不出來,可還是覺得噁心,冷汗沾濕了網格服。

蠍子拍拍他的背,安撫一般把手伸到前面,掌心貼著腹部。「雖然很想叫你不用著急慢慢來,不過,現在的情況好像已經容不得我們這麼說了。」

迪達拉臉紅了一下,盯著遠方的地平線,催著急速飛去。

 

夾在黑雲和黃砂之間,飛得顛顛的,簸來簸去。過於強烈的風掀著黑底紅雲的大氅烈烈地響,幾乎要把人刮下去。空氣裡土的腥味越來越重,蠍子摀住嘴,沙塵劃過他的手背。

迪達拉穩住一陣,轉過頭對蠍子說:「大叔,我們下去,風太大,沒有辦法保持平衡。」蠍子點點頭,便減速向地面俯衝,就像突然沉入了黃濁的水。

快要到地面時一股上升的氣流從地面升起來,降不下去了,在低空盤旋。

「我先下去,你慢慢來。」蠍子估算了距離,從背上跳下去,風沙很大,他遮著眼睛抬頭看迪達拉,被抬升了一段距離之後又緩慢地往地面更加急速的風裡降下來,危險地保持著平衡。

「跳下來!」蠍子對迪達拉喊,伸開手。

風裡有了一些雜音,蠍子警覺地往四處看,迪達拉伏下身體,幾道土壁呼嘯著橫飛了過來,迪達拉危險地躲過,土壁擦傷的翼尖,它顛簸幾下,迪達拉趕緊掌握好平衡。

追過來了,還是僅僅是守在這裡的忍者部隊?

幾條人影在周圍蠢蠢欲動,蠍子拔了苦無握在手裡,抽出手裡劍擲過去。砂之國常年刮這樣的大風,蠍子已經習以為常,甚至懂得利用風使攻擊更加致命。他抬頭看見上下飛著躲避攻擊,狂風裡小型的

鳥類無法飛行,迪達拉現在根本沒有辦法還擊。

「迪達拉!!」他向他喊。「跳下來!」他伸開雙臂。

「大叔你小心啊!!」迪達拉探過頭來喊。「是土影…………」他突然睜大眼睛

的翅膀被什麼很小但是很堅硬的東西打中了。迪達拉也是。蠍子看見他還想說什麼的嘴裡有血絲湧出來,胸口也噴出血來。他從的背上掉了下去,像折了翼的鳥。

蠍子想都沒想就撿起被殺掉的巖忍的刀向迪達拉掉下來的方向跑,一路殺掉聽見響動追過來的巡邏忍隊,血染得他的頭髮斑斑點點的紅,被沙塵沾污了。他殺掉一個攔路的暗部,把捲了刃的刀換掉,抹

開潑了一頭的血向迪達拉的方向追過去,幾道土壁從半空裡砸過來,幾乎要撞到迪達拉了,蠍子放出傀儡,帶著大量引爆符竄上去,可是在爆炸的那一瞬間,土壁還是撞到迪達拉了。

蠍子衝過去,向跌下來的迪達拉伸開手。

因為因為,我知道大叔一定會接住我的嘛。嗯!

這樣說的時候,迪達拉的臉笑得陽光一樣燦爛。

他憑什麼這麼肯定,我就一定會接住他?

蠍子向跌下來的迪達拉伸開手,風很大,沙塵迷了他的眼,他倔強地不肯閉上,盯著那個掉下來的影子越來越近。

他觸到了迪達拉的衣角。

可是最終,迪達拉仍然錯過了蠍子的手。風太大,蠍子畢竟沒有計算出他與他之間的距離。

蠍子翻過朝向地面的迪達拉,扒開胸口破了洞的大氅和網格服,胸膛上血肉模糊,粘稠的液體不斷從幾個洞裡湧出來。迪達拉咳幾聲,嘔出一口血,蠍子這才發現他的護額上被撞出了小小的坑洞,像是

鐵砂彈撞擊的凹痕。迪達拉的臉上,血染污了右邊的皮膚。

蠍子覺得風啊砂啊甚至是這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迪達拉的眼睛,漂亮得就像是川之國滿月的眼睛,被擊中了。那麼美麗的銀色眼睛,瞎掉了。

蠍子望一望土壁砸過來的方向,有一些人的影子在晃晃悠悠,從天上掉到地面,爆炸的震動傳過來,他伏在迪達拉身上,風吹動沙石劃傷他的臉。

逃吧,現在打起來,一定會兩敗俱傷。他把迪達拉扛起來,向川之國的方向盡全力跑。天黑沉沉地壓下來,令人心悸,風一點一點小了,然後停了,天卻更加焦躁地黃起來,像是很快要崩塌。微弱的氣

流帶起細小的塵粒在腳邊轉,蠍子扛著迪達拉在低矮的天空和騷動的大地之間奔走,一路上有巡邊的忍者不斷圍過來,蠍子揮著刀把那些雜碎一樣的下忍砍倒。

胸口很悶,汗水被過於沉重的濕氣逼迫著沒有辦法流出來。蠍子抬頭看看天,雲像是要塌下來一樣相互擠壓、凝固。

蠍子看到了稀疏的胡楊林了。

賭這一把!

蠍子結引使出瞬身朮,向隱約看見的邊境疏林衝過去。

 

迪達拉做了個夢。他看見自己,站在大漠黃沙中間,對自己笑,笑得像春末沙漠裡的慘白陽光。他伸手想要觸摸那個笑得那麼慘淡的自己,指件觸到的卻是破碎的空間,裂紋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並且不

斷塌落,一群烏鴉從縫隙裡飛出來,裂開的夢境變成閃著微光的碎片紛紛落下,它們穿過他的身體向深淵裡墜去,烏鴉在黃得像要崩落的天空裡嘯叫,像在唱著安魂的禱曲。

 

身體很痛。他隨著那些閃光的碎片往下墜,被他們穿過的地方火燒一般痛起來,可是當他想要查看時,卻沒有看到傷口。

這個夢也是在暗示嗎?又是在暗示什麼呢?

 

「你醒了?」

蠍子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迪達拉先是沉默一陣,然後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被蠍子按了下去。

身體很痛,眼睛也很痛,他摸一摸右眼,果然打上了繃帶。他清楚地記得鐵砂彈撞進眼睛的感覺,視線裡血霧一片,痛倒成了其次。至於怎麼從的背上跌下來,他已經記不清了。

「我們到了哪裡?嗯?」他問蠍子。他聽到了雷聲。

「快到川之國了,雨太大,又打雷,實在沒有辦法再走了。」蠍子回答他。「我找到個山洞,暫時躲一躲還是沒有問題。」

「雨太大會引發山洪。嗯。」迪達拉又掙扎著要坐起來。

「你不要動,肋骨已經撞裂了,如果弄斷了痛的只能是你自己。」蠍子又按住他的頭把他摁下去。「我張了結界,要說山洪,我們已經被圍困了。」

「是嗎。嗯。」迪達拉伸手蓋住眼,他聽到水流衝撞的聲音。「就像是在水底下的魚呀,大叔。嗯。」然後他迅速跳起來,拉著蠍子往洞外走。「大叔,我們現在走,早點到川之國才能這麼悠閑地避

雨!嗯!」

「你躺下,迪達拉,斷骨會刺進肺。」蠍子把他拉過來,接住,然後平放到地上。「你該不會連打雷這種事情都不在乎吧。」

「…………」迪達拉安靜下來,看結界外面的洶湧流水。

「知道危險就不要出去。」蠍子坐下來,用手指搔他的頭髮。「我還不想遭雷劈。」

「那就等雷停了再出去吧。真糟糕,這次的任務真是要命。嗯。」他閉了眼睛,把頭貼到蠍子的手上。「大叔,回去之後,你幫我安只假眼吧,我不喜歡這種死人眼珠一樣的濁白色。」

蠍子沒有說話,他一邊搔著迪達拉的額發,一邊望著洞口。洶湧的洪流還在繼續撞擊結界外壁,雨聲一刻也沒有停止地敲擊地面。許久,蠍子從口袋裡摸出卷軸,塞到迪達拉的口袋裡。

「這個,你帶回去吧,迪達拉。」蠍子說,揉一揉他的金髮。「你,你親自帶它回去。」

迪達拉默默地看著蠍子把包口的拉鏈拉好,他望一望洞口,透過水簾有微光一閃而過。雷,還沒有停嗎?

 

雷停止的時候山洪已經退了些,雨還在下著,卻小了一些。

迪達拉放出最後一隻鳥,坐在翅膀下等他。蠍子把他拉過來坐下。「迪達拉,等會兒如果被追到,你就變成我的樣子。」蠍子說,把自己包裡所有的兵糧丸和增血丸倒給他。「他們並不認識赤砂之蠍,

拖一段時間也好。而且那個土影似乎是針對你來的,把他交給我處理。」

迪達拉點一點頭,蠍子的意見大多時候可取。蠍子挾著他跳上鳥,那隻鳥拍一拍翅膀,帶著結界從山洞裡飛出去。

雨下得仍然狂暴,鋪天蓋地,中午的天空昏黑一片,天地都是水汽橫流的深灰色。蠍子看見被沖淡的血水順著鳥脖子流下去,來不及滴落就被雨水吞噬了所有色彩。他們太渺小,根本沒有力量與暴雨對

抗。

迪達拉一直沒有說話,蠍子摸出一粒兵糧丸和兩粒增血丸,撬開迪達拉咬緊的牙齒,塞進他的嘴。

希望這種方式有一點用,一點也好。蠍子把手伸到迪達拉的胸口,用力摀住那些流血的傷。迪達拉催著鳥向巖之國的國境盡全力飛,他突然嗅到了雨的狂暴腥味裡,土的焦躁氣味越來越接近。

「他們追過來了,大叔。嗯。」迪達拉望著前方,仍然催著鳥。

蠍子分出兩個影分身,一個變作迪達拉的模樣,照樣騎在鳥背上。他挾著迪達拉,隱了身從飛得不高的鳥背上跳下來,然後繼續向川之國的國境跑。這不是什麼高明的辦法,但是在這樣視野差到只看得

出輪廓的暴雨裡,這樣也可以有一些用處了。

 

帶著迪達拉跑一陣,身後的土腥氣又重起來,蠍子擲出裹了引爆符的手裡劍,加快速度衝到前面。這種攻擊就像是自己說出了自己的位置,可是要一隻手裡劍就解決,也只有再加上強力的引爆符。

在胡楊林裡跑一陣,蠍子嗅到了新的氣味,乾燥的風,炎熱,卻不是砂的炙烤氣味,而是土的腥臭,腐爛的草木散發的毒。兩國的忍者雖然相似,可畢竟是有差別的。蠍子用風遁障了眼,然後按計劃互

相改換了模樣。

「迪達拉,」蠍子扳過他的肩。「你說過,你不行了的時候,就讓我做成屍傀儡,你還記不記得。」

「可是,我更想找個機會收手不幹。」迪達拉瞇起眼睛笑,用額頭去撞蠍子的額。「這樣,十年二十年之後,就沒有人記得我們了。我就可以和大叔一起去表演傀儡戲,大叔也可以和我一起去看遷徙的

鳥。嗯!」

蠍子就笑了。「記住你說的話。」

他們從風遁裡躍出去。

 

雨的聲音一點一點地大了,蠍子在胡楊林裡跳躍前進,他開始擔心起來。來追他的人太少了,莫非他們就那麼有把握,認為砂之國的叛忍赤砂之蠍帶著土零壇?

蠍子有些緊張起來,他思考著是不是該回去找迪達拉。

而這時他感到背後有一股極具震懾力的查克拉迅速接近,殺氣騰騰。

原來如此。他扯開嘴角冷笑,心裡略略放鬆。原來有條大魚追在後面,難怪蝦米都不來。他舔一舔嘴唇,靈魂深處與他同名的毒物興奮起來,血液都要沸騰了。他想要戰鬥,他渴求鮮血的氣味和溫度,

他祈求著可以有強者可以一較高下。他想要甩出毒刺咬開他的咽喉。

早點幹掉他,然後到迪達拉那裡去!

蠍子轉個身,解除了變身朮。他向土影衝過去。

土影來不及看清蠍子的臉。他被一股很強大的力量拖住,往前方去。

蠍子拿出卷軸放出三代傀儡,雨水在上了油的表面上停不住,順著表面流下來。下雨不像颳風,沙子對傀儡造成的傷害,雨水是絕對做不到的。

「你好像咬住迪達拉不放。」蠍子說,操縱著傀儡擺開架勢。「不過,我決定讓你成為我的下一個收藏品。」

蠍子的眼睛就像是致命的毒,土影覺得自己的身體中有什麼在警告他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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