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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雪雁,旅程4000公里,墨西哥灣往返北極地區



鼬拉開門進來的時候蠍子已經把大件的物品都整理好了,只留了一些書散落在地面上,他抬頭瞄鼬一眼,鼬的左胳膊打著石膏和夾板挂在脖子上,他又埋下頭去整理各種各樣的書,剛剛裝上沒有几天的

右手還沒有習慣,使出了太大的力氣在書的封面上按出了小小的凹痕,蠍子小心地放松力氣,那書又從指間掉了下去。他皺一皺眉,把它撿起來。

“房間你換回來了?”鼬板著臉問他,他沒有回答。

鼬進來,坐到窗戶底下。窗下的地板在大蛇丸還在的時代就破了一個洞,迪達拉在里面填上土種了一棵繡球花,現在正是花開的季節,鼬在旁邊坐下,蠍子瞄他一眼。

“沒有什么事情的話,你就出去吧。”

“迪達拉被抓回去了嗎?”

兩個人同時說,又同時抬起頭來看對方。蠍子看了一眼鼬的混沌黑眸,又埋下頭去把那些印著花和鳥的圖冊放在平時最順手的位置。

鼬隨手從垮了一地的書堆里撿出一本書,書很厚,他把它攤在膝蓋上,翻開,講的是有關傀儡戲的起源發展以及其他一些事情,頁面的空白處作了密密麻麻的筆記,他翻到扉頁,寫的是迪達拉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又覺得理所當然。蠍子是絕沒有必要買這種書的,他從小就善于操控。

蠍子轉過頭來搬要放在書格上的書,看見鼬手里那本,几乎可以說得上是凶狠地撈過來,小心地合上,然后放在窗邊的書桌上。放在書桌上的還有迪達拉的工具和未完成的黏土鳥。書本封面上妖精一般

的女性傀儡和它身后怨靈一般的女性傀儡師裹著華麗的錦緞和服在并不明媚也并不陰沉的淡金色光線里像鬼一樣不真實。

蠍子仍然搬了書一本一本往書格上放,鼬又拿起一本書翻,翻到一半抬起頭看蠍子。

“你有沒有想過去救迪達拉?”鼬合了書,問他。

蠍子不說話,仍然拿著書往書格上放,書的封面被壓出淺淺的坑,他小心地放松手指。

鼬站起來往門外走,突然回過頭,解下拴住頭發的發繩遞給蠍子:“迪達拉的發繩。還給你。”

蠍子接過那條斷了后又接好的發繩,從包里摸出在迪達拉頭上扯下來的繩子遞給鼬。

鼬拿回發繩把頭發拴起來。“蠍子,你有沒有想過去救迪達拉?”他又問。

蠍子手一抖,從書格里帶下一本書咚一聲掉到木地板上。他微微轉頭,用排列著放射狀血絲的翠色眸子盯住他。

“這個,不關你的事。”

 

傷口很痛,迪達拉移一移頭。潑醒他的水里溶解了鹽,浸著傷口火燒一樣疼,特別是右眼,雖然已經開始了自然的愈合,可是還是拉扯一樣地痛著,流出的血把蠍子給他纏上的繃帶染成腥紅的顏色。

示意正在工作的醫療暗部可以停止,那個暗部把迪達拉治愈了一半的手指托在手里,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捏著,繞著關節活動。“你想好了嗎?”一邊捏著不停在抖的手指一邊看他:“吶,什么時候想

通了,就點個頭,別裝聾作啞。”

迪達拉垂著頭,半閉著眼。那個暗部揪著他的手指捏一陣,突然把五只傷痕累累的手指夾在手掌中間,用力地捏。迪達拉睜大眼睛拗住脖子,痛得全身都顫抖起來。那個暗部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的臉看,

更加用力地擠壓那只手,然后又放掉,隨時待命的醫療暗部立刻捉起那只手開始治療。

那個暗部捏起迪達拉的臉,手一摔又讓他垂下去。“切,這么就哭出來,一點拷問的樂趣都沒有了。”

迪達拉聳著肩抽搐一陣,拼命咬著勒住嘴的布條。他几乎要感謝那個不讓他咬舌的人,雖然增加了他的痛苦,可也正是因為有這么一根布條讓他咬,他可以在受到刑訊和哭泣的時候不發出任何聲響。

“你們兩個動作快點,早點治好了還可以夾一次。”那個暗部對正在治療他的手的醫療暗部說,那兩個醫療暗部答應一聲,繼續治療他的手。

迪達拉抖了一下,那個暗部沒有看漏這一個動作。而那張面具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油豆腐。秋刀魚。味噌湯。蠍子挑著米飯一粒一粒送到嘴里,眼睛掃過飯廳,那么大的空間里只有他和鼬兩個人。鼬也吃得很悶,動作卻悠閑,單手捧著湯碗小口小口地喝,一點聲音都沒有。

蠍子扔掉捏斷的筷子,又抽出一雙。他夾起秋刀魚放進嘴里,細細地嚼,覺得這個味道很陌生,然后想起有魚吃的時候迪達拉總是軟磨硬纏地要拿其他的菜和他換魚,那時候飯廳里就會很熱鬧,鬼鮫會

跟著起哄不說,連鼬也會笑一笑。他再夾几塊魚肉嚼,覺得的確是不太習慣這個味道了。

“鼬。”蠍子踢一踢坐在對面的同伴,把裝著秋刀魚的碟子往他那邊推。“跟你換油豆腐。”

鼬放下湯碗,看一看少了几塊肉的魚,又看一看只剩下一半的油豆腐,把裝油豆腐的碟子往前面推,算是表示同意。

蠍子拈著油豆腐,一邊吃一邊覺得味道仍然不太習慣,思考再三,他翻出辣椒粉,抖一些到油豆腐里。迪達拉喜歡辣味很重的食物,每次拿來交換的菜里都被倒進了大量的辣椒粉。蠍子拈起油豆腐嘗一

嘗,還差一點,又抖了辣椒粉,再嘗,還是少了一些說不出來的味道。

廚房里只有一罐辣椒粉,而且迪達拉也只抖了辣椒粉到菜里,為什么就是試不出那時的味道呢?

蠍子覺得沒了胃口,找出木盤把晚餐放到上面,端出去。

“碗,回來自己洗。”鼬在后面提醒他。

蠍子沒有理他,碰一聲拉上門。

 

手和腳都被鎖在架子上了,迪達拉閉緊了眼睛,等待這樣那樣的刑法降臨。四周非常安靜,他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還有四周暗部繞著圈走動的聲音,火在呼啦呼啦地響。他們要等到什么時候

呢?他心里疑惑,不知道痛苦什么時候來襲。黑暗里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心跳聲也越來越沉重,腳步聲卻逐漸地慢了起來,在他背后停下。

有什么要來了嗎?

迪達拉咬緊勒在口中的布條,閉緊眼睛。

……

…………

眉心里皺出了汗,他只聽見呼吸聲,心跳聲,還有火焰燃燒的聲音。

拜托,有什么就快來吧!他縮緊了肩膀,繼續皺著眉,汗水從眉心里滑過鼻梁沾到唇角,浸得本來就痛的傷口更加地疼起來。

拜托!是要打還是要什么就快點來吧!!迪達拉縮緊身體一直抖,等死的過程痛苦到令人發瘋。

有人在后面把他的衣服撩起來了,然后,一股燮人的熱流在他后腰的脊柱那里慢慢靠近。迪達拉的身體一下僵硬起來,灼熱越來越近,他向前面移動肢體,腰后的熱流也緩慢地逼了過來,不靠近,也不

遠離,剛剛好讓他覺得燙,卻還可以忍受。

到底是要做什么啊!背后的熱氣動也不動地懸著,迪達拉想躲都沒法躲。雖然一開始就知道那是烙鐵,但是他們到底要做什么,迪達拉一點也沒有頭緒。

靜謐在迪達拉的耳中像冰淵一樣寒冷,凍傷他的神經。死水一般的沉寂,海潮一樣漲落起伏,侵蝕他的靈魂。

他突然聽到了什么東西划破空氣的聲音,精神一下放松,睜開眼睛,一道鞭影迎著頭打了下來,他偏開頭避過臉,左肩上挨了粗重的一擊,身體抖了一下,本能地向后面縮去

脊柱上被滾燙的東西貼住了,很痛,迪達拉的背上滲出大量汗水,沿著背脊中間往下流。被烙鐵貼住的肌肉滋滋地響,焦爛的氣味逐漸散開。迪達拉咬住嘴里的布條,拼命忍耐,他聽見了自己的嗚咽

聲。

“喂,迪達拉,為了‘曉’值得嗎,你打算忍耐到什么時候?”前面的暗部捏著他的下顎抬起來,掃了一眼,叫過旁邊的醫療暗部:“喂,你來看看,他是不是昏過去了?”

我昏過去了嗎?他感覺到醫療暗部翻開他的眼皮,拿電筒往眸子里照。可是,如果真的昏過去了,不是不該有這些感覺嗎?

“昏過去了?真的假的啊?”后面的暗部扳著他的臉往后,看他的眼睛。“這么就昏過去了,一點拷問的樂趣都沒有了。”

迪達拉被扳著往后仰著頭,喉嚨繃得很緊,他覺得脖子都要被拗斷了,呼吸也不通暢了。如果可以昏倒,那也就不會有這些難受的感覺了吧。

“喂,真的昏倒了嗎?”那個暗部捏著他的下巴晃一晃,放了手。

然后,那塊貼在迪達拉腰上的烙鐵迅速被移走,撕下粘連的焦爛皮肉。迪達拉猛烈躊躇一下,全身都僵硬起來,視線開始模糊。

“看,我說他裝的吧。”

“不……情況是有點嚴重……”

“還可以再問嗎?”

“現在算了吧,他不行了。”

“不可以再打了啊,一點拷問的樂趣都沒有了。”

“現在不行了,但是我們快點的話,最多四十分鐘你們就可以再問了呀。先休息休息,恢復精神,如果你累了也沒有辦法好好問啊,等治好了我們來叫你,到時候再問吧。”

“可是…………”

“去吧去吧,不然拷問的樂趣就真的沒有了哦~~等我們的通知吧。”

看來他們是要連續審問呀,那我撐得到什么時候呢?迪達拉垂著頭,醫療暗部的手摸到烙傷的背,他全身一抖,覺得寒冷。

 

迪達拉的發繩,原來和鼬的是一樣的啊。蠍子掐著那條紅色的發繩,在手指上繞來繞去。紅色很艷,像新鮮的血。

千代老太婆說過,每個人的無名指上,都纏著緣分的紅線,紅線的那一頭,連著與他最般配的人。

那根紅線,是這樣纏在無名指上的嗎?我的紅線連著誰?

蠍子舉起左手,他看不出無名指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紅線就是纏在這樣沒有一點特別之處的手指上的。他把迪達拉的發繩一圈一圈纏在無名指上,抬起來看,的確是又神秘有惡俗的感覺。可是很漂亮。

蠍子變著角度看來看去,突然從心底里浮起恐懼。

干什么像小女生一樣,還相信什么緣不緣分的東西。

蠍子把發繩扯下來,拉開抽屜放進去。那本有關傀儡的書放在桌子上,很厚的一本,蠍子把它拿起來,一頁一頁地翻開看,扉頁里寫著迪達拉的名字,還有那句“美麗而又轉瞬而逝的那一瞬間的美,才

稱得上是藝朮”,蠍子把手指按上去,輕輕抹過。

“笨蛋,那種永恆不變的美才是藝朮。”楔子說,把手捂在胸口。胸口很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可是是哪種不舒服,他又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你有沒有想過去救迪達拉?

我有沒有想過,去救迪達拉?

我有沒有想過?

蠍子覺得心情煩躁,乒的合了書乓的一聲丟出去,書在地上咚咚地騰几圈,撞到地板破口里被精心照料的繡球花,藍色的碩大花朵抖動著,一枝花被撞折了,啪一聲搭下來,蠍子把它提起來,放了手,

那枝花又搭了下來。他掐了那朵花,捏著到廚房里找杯子。鼬正在煮魚肉粥,順便煮了一鍋紅豆湯,蠍子翻到杯子,接了水把花插進去。

淡藍色的球形花朵在燈光下染上一點點昏黃。魚肉粥和紅豆湯在鍋里咕嘟咕嘟地響。香味和甜味裹在一起飄啊飄啊引得人又覺得餓了。

蠍子趴在桌子上看藍色的花朵在香甜味里微微晃動,鼬咚一聲篤了一杯紅豆湯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蠍子捧起杯子,吹一吹,啜一口,味道很甜,甜得有些膩。那一天迪達拉的笑臉也是這樣甜到發膩。

我死了以后,請把我做成尸傀儡,這樣就可以一直和大叔一起戰斗了。嗯。

我還是覺得,找個機會收手不干更好。這樣,十年二十年以后,就沒有人記得我們了。嗯。我就可以和大叔一起表演傀儡戲,大叔也可以和我一起去看遷徙的鳥。嗯……嗯。

鼬煮的紅豆湯還是這樣甜到發苦的味道,迪達拉卻再也不會拿它暖手了。

“鼬。”蠍子一邊轉著杯子,以便叫灶台前攪著魚肉粥的同伴。

鼬沒有反映,蠍子繼續說下去。“我想過去救迪達拉。”

他再啜一口,加多了砂糖的紅豆湯甜到發苦,倒有些像在岩之國旅社里吃過的刺槐花。

“我想過去救他。可是,又不想。”

鼬側過頭瞄他一眼,轉回去攪已經煮得爛翻翻的魚肉粥。

 

迪達拉几乎要哭出來。什么要治四十分鐘啊,明明只有三十八分零七秒好不好,忍者學校現在連數數都不教了嗎!嗯!他挂在架子上,交錯的鞭痕在背上和腹部滲出血,一個暗部用卷起來的鞭子抬起他

的臉。

“你覺得還可以再打嗎?”

“再打就昏過去了,你看他現在就一幅神智不清的樣子。”后面的同伴甩一甩打到酸痛的手。“不如換個更痛一點的,免得又浪費時間去治。”

“用什么?”前面那個放下手。

后面的暗部沒有說話,迪達拉聽見了腳步聲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前面那個嘻嘻地笑出聲來。

背上被什么很細小又很堅硬的東西潑到了,那些小顆粒還在往傷口里面鑽,迪達拉握緊拳頭,可是才夾碎的手指還需要時間來治療。他覺得受不了,眼淚沖淡了臉上的血污。

“怎么,又哭了?你是怎么當上忍者的?”后面的暗部把手按到他的背上,使勁揉,血順著手臂流到手肘然后落到地上。

“沙子的滋味怎么樣?是不是比烙鐵好些?”前面那個掐住他的臉,指甲刮過他的皮膚。

迪達拉沒有說話,那個暗部停一陣,把手伸到他背后,同后面那個暗部一起把沙子揉進迪達拉的皮肉。迪達拉抽搐一陣,咬住布條,輕輕地嗚咽出聲。

 

蠍子回到房間里已經是深夜,他把插著繡球花的杯子擺在床頭,從地上撿起那本書,拍掉沾在上面的泥土,重新放到桌子上。床頭上還放著迪達拉的護額和望遠鏡,蠍子翻到床上躺一陣,又咚咚地跑去

敲鼬的門。

隔壁鬼鮫的房間拉開了,聽到聲音的鼬從門里探出頭看見蠍子垂著臉站在自己門口。

“我想去救迪達拉,可是,又不想。”蠍子說,仍然低著頭。“為什么。”

因為,在這世上,還有很多事情你不懂得。而在這些事情當中,又有很多事情,你一輩子都并不會懂。

“為什么呢。”鼬坐在拉門邊,問正在吃魚肉粥的鬼鮫。

纏滿了繃帶的藍色鯊魚咬這勺子想了一陣。

“因為他在乎。因為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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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92a1852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